漱陽悄悄扯住立政殿女史的袖子,低聲道:「陛下就這麼站在殿下門前,咱們要不上去勸勸?這站一夜,可如何受得了,殿下見著該心疼了。」
那女史無奈笑笑:「漱陽姊姊,咱可怎麼勸?今日發生那樣的事情,殿下如何能接受?此時是斷斷不想見陛下的,而陛下心中又念著殿下的,便是咱們勸了,陛下也不肯聽啊。」
「那可如何是好。」漱陽愁眉不展。
謝玄凌府邸前,東昌公主降輿至門前,停雲對那守門廝仆道:「公主親至,還望小郎君代為通傳。」
誰料那守門之廝未動反而俯身揖禮道:「長主,謝尚令回府前便已囑咐過小人,若公主踏足寒舍,便不必再踏入賤地,公主之請,尚令無法答覆,請公主見諒。」
東昌公主面如死灰般,她慘笑道:「老師如今都不肯見我麼?」
那廝仆她認得,是跟在謝玄凌身邊許久的人了。
今日在此處,是特意等她的。𝔀.𝓵
「公主,謝尚令有話要小人帶給您,他說他從不後悔教過您,只遺憾,他無能,未教會您。」
「公主,謝尚令還有一言,昔日少時,您指書問他一句,朝聞道,夕死可矣,當時他的答覆,您是否還記得?若記得,那便不必再言,若不記得,那便不必再見。」
齊令月無奈自嘲一笑。
謝玄凌的話,她聽懂了。
若是記得,那便不必再為顧有容而求情。
若不記得,那從此謝玄凌也只當從未教過她這個學生。
可她原本亦不想如此的。
她的道,原本也該是如齊珩一般的,可究竟是哪裡出了錯,她卻早已忘了。
或許是自楊文蘅身死的那日,亦或是高宗斥責她讀《貞觀政要》那日。
總之,她忘了,亦不想去尋了。
「勞你轉告,當日的話,齊令月早已忘了,也不願再記起了。」
翌日一早,江錦書扶著身子動作艱難,緩緩起身。
她垂首,目光落在隆起的腹上。
她走至門前,輕輕打開,抬首剎那,江錦書目光一頓,她對上齊珩的目光,她聲音輕顫道:「你,你怎麼還在這?」
第089章 蘭襟將去(十)
「你, 你怎麼還在這兒?」江錦書聲音輕顫。
「我怕你有什麼事,我就沒走。」齊珩的聲音有些沙啞,他垂眸看著面前的女子。
江錦書低下頭, 她並不言語。
她默然良久, 隆起的腹部遮住了她的錦履, 鞋尖上的珍珠若隱若現, 她盯著那珍珠, 輕聲道:「對不起, 我不是有意地不見你的。」
我只是,不知道該如何見你。
剩下的話,江錦書並未說出口。
「對不起...」江錦書一直垂首喃喃道,淚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兒,面有慚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