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什麼?」陳曜有點懵。
好牌手都是這樣,籌碼是一點一點地扔,但每一沓都是讓人瞳孔震動的重量。只要你想繼續打下去,她就能讓你輸。
是Leo,陳曜立刻明白過來,被瑞典那邊流放到中國市場的棄子,但棄子怎麼會不想回到棋盤上?不過會議中短暫的會面,她也抓到這機會。怪不得林景和說她有創業計劃,她像野蠻生長的植物,熱帶雨林里的榕樹,每一點機會都會死死抓住。是白手起家的人才有的狠勁。
他也見過她深夜工作的樣子,薄薄的筆記本如同刀鋒,她脫下高跟鞋,坐在他的沙發上,纖細小腿,絲襪包裹著腳趾,如同給皮膚籠罩一層霧氣,頭髮從臉頰上滑落下來,屏幕的光映在她眼鏡上……
林景和也見過這一面嗎?
他為自己的愚蠢自嘲地笑,沒見過又如何,他遲早會見。
「和林景和一起去?」
「是,他也一起去考察,如果談得順利的話,我會留在那邊。」
「他呢?收購的錢還沒拿到,已經開始下一個公司了?」陳曜問。
這句話嘲諷的意味超過了。她有一點驚訝,但很快收了回去。她不抱期望他會為她吃醋,他知道,她從來沒有對他抱過任何期望的,他也知道。但他甚至沒有為這點發怒的資格:他最後也確實沒有給她任何值得期望的東西。
他甚至明白為什麼那價值連城的藍鑽項鍊帶來的是分手,那不是給她的禮物,而是「幫」她打扮,只不過在她身上戴一戴。藍鑽再貴,那不是她的東西。林景和的戒指再俗,也是送給她的。屬於她姜黎黎的東西。
陳曜再好,他的未來里沒有她的位置。林景和再矮,再面目平庸,再品位庸俗,那也是會和她分享一整個未來的人。
萬鳥在林,不如一鳥在手。收不到的底池,再多也是毒藥。能收的底池,再少也是好蛋糕。他們都是好牌手,自然都明白這道理。
但他心頭仍然瀰漫憤怒,即使知道這憤怒毫無必要。
說到底,戀愛又有什麼必要呢?這世上無必要的東西多了去了,肖葉來真的需要一個地下車庫停他那十幾台頂級豪車嗎?他開得過來嗎?但他想要,就是有必要。
姜黎黎並不知道陳曜心裡想法,只是平靜回答:「我們還沒對外說,畢竟是收購的時候,老闆又要走,公司員工會人心惶惶,但其實他並不會走,最多兩頭飛。」
「兩頭飛,你不在乎?」陳曜問了一句自己都覺得幼稚的話。
他當然知道她不喜歡林景和,就算喜歡,他陳曜在這裡,家世相貌,氣質身段,超過林景和太多,審美正常的人都知道誰是更好選擇。他早已習慣如同恆星般轉動,哪個女孩被他注視,不會心猿意馬?
但她就忍得住。
她是宇宙中和他僵持的小小行星,短暫地被他捕捉,但如此倔強。他在此刻才意識到她是從他世界滑過的流星,這一場偶遇,電光火石之間,那些親吻擁抱,午夜的依偎,轉瞬即逝,她立刻從他的引力中逃脫,無可挽回地沖向未知的宇宙,只在他的世界裡留下一道絢麗痕跡。
姜黎黎沉默許久,陳曜竟也認真等她。
「那天在你家,你在做你的事,我在做我的工作,我們有一個多小時一句話也不說,但不知道為什麼,我竟也覺得很開心。前天我感冒了,燒到三十九度,半夢半醒的時候,一直在想那一天。」他們這場戀愛談到後期,她說話總有種字斟句酌的慎重感,他知道那是什麼。真誠到讓他也沒辦法憤怒,像那天在慈善晚會,藍鑽拿來之前,上面講到oceanna晚會的歷史,許多照片中,有一張全是oceanna董事會名媛的小孩,他,肖葉來,陳詩妍,都在上面,大家辨認自己小時候,伍誠讓姚雪猜哪個是他,姜黎黎也認真在裡面找陳曜,一眼就找到了他,驚喜地笑出來。她看一眼那照片,又回過頭看一眼身邊的陳曜,如此兩三次,眼光那樣溫柔,仿佛不管是屏幕上那個三歲的小陳曜,還是身邊這個正與她在桌下安靜握手的男人,都值得她這樣溫柔的目光注視。眼神暖洋洋,幾乎讓人融化。
她甚至問肖葉來要來他的小名,側過頭,微微偏著頭叫他「星星」,陳曜在桌下捏她的手,裝作生氣,她立刻笑起來,要哄他一樣,湊過來親吻他臉頰。
但她此刻已經抽離,是因為那顆藍鑽,也不是因為那顆藍鑽。
「其實我自己也知道沒道理,但姚雪的事敲醒了我。」她仍然字斟句酌地說著話,每一個字都像鑿出來的,垂著眼睛,但卻比和他對視還真誠:「我有我的家人,我的責任,雖然體量比你小太多,但我父親也曾對我寄予厚望,我也有我不得不奮鬥的理由。和你這一場戀愛很好,比我想的還要好,但我知道沒有未來,我上不去,你也不可能下來陪我……」&="&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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