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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在曲樹強眼中,這還是那個被嬌慣著長大,從小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堂妹,想想自己一年前在「青工營」的經歷,至今都覺那是一輩子最辛苦的日子,比種地還累,比在專業隊打井還累。

當然,受苦受累也是值得的,他的表現領導們都看在眼裡,一年「青工營」結束,在考評中取得優異成績,這才被分配成為鉗工這個搶手崗位。

「靈兒,這一年的青工營,沒點力氣還有毅力真盯不下來,我們這一年,修路,裝車,乾的全是體力活,我們同期的,有好幾個都假裝生病,逃避勞動,有個偽造醫院病假條的,被查出來,結果就給開除了。」

這些事兒,曲靈之前就聽說過,每次跟梁愛勤見面,都得聽她抱怨,眼看著她臉色越來越黑,頭髮嗆毛搭呲,風吹日曬的,臉上都起細紋了,一雙手上長滿了老繭,胳膊和小腿倒是粗壯了不少。

梁愛勤調去礦區調度車間當計分員一年來,還沒養過來,看起來一下子老了七八歲,她戲稱,跟曲靈站在一起,像是小姨輩兒的。

曲靈想想,曲樹強和梁愛勤的樣子,就覺發怵。可是從前年開始,鐵礦革委會領導們就要求對進入廠職工們進行軍事化管理,起了個名字叫「青工營」。只要是新入廠的,不管是什麼學歷,是幹部還是工人,必須都得進「青工營」進行為期一年的勞動鍛鍊。

曲靈支農的時候下地幹活,就已經覺得很辛苦了,這要是進了「青工營」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得下去,雖然,她從知道建立了這個「青工營」開始,就在特意多吃苦,多幹活,練勁兒。兩來,她體力和力氣都有了顯著的提高。

去年,也就是72年,因著一個政策的發布,她又給自己的鍛鍊增加了強度,務必讓自己從「青工營」開始,就是最積極,最優秀的那個。

這個政策就是大學重新開始招生了,這是自66年運動開始,大學關門後,第一次開門招生,整整過去了7年!

招生對象是在工廠工作的工人、農村勞動的知青或者現役軍人,在崗位待滿兩年以上,表現優秀,政治成分、家庭成份清白,由工農兵推薦選拔上大學,也被大家俗稱為「工農兵大學生。」

去年還有今年,一共有三名均州鐵礦的職工被推薦去上了大學。

從得知這一政策,曲靈的心就沸騰了,她極度渴望能上大學,那可是她小時候的夢想!

可是,想要被推薦上大學,就必須讓自己表現優異,得通過工人階級們的鑑定和高度評價才行。

於是,註定了,她要做「青工營」里,最能吃苦,思想最紅、最專的那一位。

從梁愛勤和大堂哥那裡充分了解「青工營」的情況,做了充足的思想準備後,曲靈帶好戶口本、糧食本等,來到均州鐵礦報導。

很快,青工營這些人就被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崗位。在這裡,沒有男女之分,一律分配到的是最苦、最累的活兒。

曲靈被分配去抬木頭。這些木頭用在井下巷道上,叫做「坑木」,都是又長又粗,粗細不均的木頭,長長的一根,最起碼得100市斤。

曲靈瞧著那一根根木頭,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窄窄的肩膀,也不知道這隻肩膀能不能承受這麼大力量。

曲靈被分配給了一位四十多歲的范師傅當搭檔,這人皮膚黝黑,個子不高,但很敦實,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氣的。

說是搭檔,其實就是教導他們的師傅。

「范師傅,以後得麻煩你了。」曲靈笑著,伸出手來,友好地想要和他握手。

范師傅表情不太好,緊繃著臉,沒有一絲笑容,看了看曲靈伸過來的手,沒有理會,說:「好好干吧。」

這,出師不利啊,曲靈訕訕地將手收回去,又聽見范師傅嘟囔著說:「瞎胡鬧,讓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來幹這種活兒,不是整人嘛!」

范師傅的聲音著實不大,但架不住曲靈全副身心都放在他身上,便將他這句話聽個七七八八,瞬間,剛升起的不好之感又降了下去,看來,范師傅這股子不是沖自己來的,而是衝著上面!

她笑嘻嘻地跟在范師傅後面,假裝沒聽見剛才的話,說:「范師傅,扛木頭也是個技術活吧,有什麼技巧你可得傳授給我啊。」

遠處,停了一輛解放大卡,車上裝了滿滿一車的坑木,有工人們已經圍上去,開始卸車了。

范師傅轉頭,看了眼曲靈,說:「我肯定得教你,不然,連累的也是我。」

兩人搭檔幹活,一方不提氣,連累的可不就是搭檔嗎?跟這麼個高高瘦瘦,一看就沒看過體力活的小丫頭做搭檔,本來一上午能扛10根木頭,這下不知道能不能扛一半,再說,沒有經驗的,極容易體力不支,到時候這麼沉的木頭砸下去,輕則受傷,重則要人性命。

這種事兒,前年就搞過一次,那次給他分配來的是個小伙子,那些天過的,真是膽戰心驚,等那小伙子安安全全轉去新崗,范師傅覺得自己至少短了五年壽命。

得知又把自己當成「青工營」的陪練了,范師傅叫苦不迭,跑去跟領導抗議,卻被領導一句「你是勞動模範,就要承擔起教導青工的責任來」給堵了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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