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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奶奶手臂安靜下來,由著曲靈抓著放平在炕上。嘴裡含糊不清地喊著「不哭,不哭」,有口水不自覺地從嘴巴里流出來,小堂妹曲聰忙抽著鼻子拿了毛巾幫她擦乾淨。

曲靈繼續說:「奶有個事兒我沒跟你,有人想搶我上高中的名額,還想搶我的「鐵梅」,他們都是欺負我成了沒爸的孩子。」她將李小志還有閔學青的事兒加油添醋地簡單說了一遍。

曲奶奶一聽這話,疲憊的雙眼瞪圓,喉嚨「呵呵」作響,「欺負人,他們欺負人,找他們算帳!」

曲靈:「是啊,奶,得找他們算帳,可他們都有爹有媽,有長輩給撐腰,我鬥不過他們,奶你得好起來,給我撐腰。」

曲奶奶此時的表情很猙獰,但曲靈一點都不覺得害怕。

曲奶奶氣得胸脯呼哧呼哧的,用沒被曲靈壓住的那隻胳膊指了曲鐵民的方向,意思是讓曲鐵民幫她出頭撐腰。

曲鐵民忙搖頭,說:「媽,我就是個鄉下人,老莊稼漢,人家都是礦上的幹部,我哪兒惹得了他們,我不行,我不敢。」

這些天來,什麼勸慰的,威脅的話都跟老太太說過了,什麼要看著孫子孫女們長大成人,得繼續當這個家的主心骨啊……可以說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了,可曲奶奶就是油鹽不進。瞧著大侄女幾句話就激得老太太恨不能立刻爬起來衝出去打仗,他覺得有門,自然不肯順著她的話。

曲奶奶手臂繼續指著他,從期盼變成了譴責。

曲靈適時說道:「奶,你得好起來,別人都指望不上,只有你才能護著我!」

曲奶奶看著曲靈那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一張臉,想著她剛剛說的遭遇,手臂忽地就放了下來。

是啊,一個失去了父母,沒有靠山的漂亮小妮,不知道要經歷多少坎坷,必須得她親自看護著才行,自己還不能死!她陡然間,就升起了鬥志來。

俗話說,好死不如賴活著,有生的希望誰又願意等死呢?可一輩子土裡頭刨食的鄉下人,小病靠扛著,頂多去衛生所讓赤腳大夫開點藥片吃吃,要是得了大病,基本上就是等死了,很少有去住院的。都覺得去了醫院就是進了無底洞,汗水掉地上摔八瓣賺的錢,夠用幾天的?

就是活下來,能賺回這些錢不?何況,還有可能人財兩失,落個竹籃打水。

曲奶奶意識到自己身體不好了的時候,就想好了,就這麼去了,絕對不能給子孫們留下一屁股饑荒。

可留著曲靈一個小丫頭在這世上孤苦無依,她又怎麼忍心?

她緩慢地點了頭,發話,「我去醫院。」

這話一出,曲鐵民撒腿就跑,不多一會兒,跟黃春妮一前一後跑回來,說:「牛車趕回來了,咱這就進城去。」說著,他就上炕,抱起曲奶奶。

這麼一抱,才知道他媽輕飄飄的,竟只剩下了一把骨頭,心下又是一酸。曲靈忙護在一邊跟著出來。

黃春妮也顧不上跟曲靈打招呼,跟著曲聰一起,將家裡頭所有的錢都找出來,用手絹包好,而後又想著醫院那種公家地方恐怕得要介紹信,叮囑曲聰給婆婆拿上幾件換洗衣服,自己拿上戶口本,跑去大隊書記家開介紹信。

大隊書記也是曲家人,一聽說是去城裡看病的,一邊誇獎黃春妮這個兒媳婦孝順,一邊以最快速度將介紹信開出來,在上面蓋了曲家村生產隊的大印。

黃春妮跑回來時,曲鐵民已經將曲奶奶放到了牛車上,並在下面墊上乾草,還鋪了褥子,墊了枕頭,曲靈和曲聰一左一右坐在曲奶奶身邊,一個給她打扇,一個拿著草帽給遮陽。

黃春妮也要跳上車,卻被攔住。

曲鐵民小聲說:「你留下照顧家吧,我跟靈兒、小聰在就夠了,媽這病恐怕不是一天兩天能治好的,咱輪換著來。」

是這個道理。黃春妮答應著,將戶口本和介紹信都交給曲鐵民,又把裝著錢的手絹包也遞過去,說:「這是家裡所有的錢,統共是103塊5毛7分,要是不夠你讓人捎個信兒回來,我出去借。」她又叮囑,「媽這病,要是有結果了,你也找人捎信兒告訴我一聲,省得我跟兩個孩子惦記著。」

曲鐵民和黃春妮還有兩個兒子,老大比曲靈大兩歲,初中畢業後在家務農,加入了村裡的專業隊,這兩天在外村給人打井,給大隊創收。老二比曲靈大了一歲,但上學晚,還在公社中學上初一,每天往返10里地,中午不回來,兩個孩子跟曲奶奶的感情都很深,都惦記著她的病情。

曲鐵民答應一聲,黃春妮這才有功夫跟曲靈打招呼,有些歉意地說:「你剛來,連頓飯都沒吃上,回頭二嬸

給你做好的。」

曲靈全副心思都在曲奶奶身上,哪裡還會計較這些,扯出個笑容來,說:「二嬸,別跟我客氣。」

從曲家村到均州市這一路,都是黃土夯實的土路,有些臨近村鎮的路,墊了沙子、小石子,就好走些,但更多的路是坑窪不平的,全是下雨被衝出來的溝壑,還沒來得及修整。曲鐵民怕牛車太顛簸,曲奶奶難受,也不敢讓走得太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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